miss-piggy-03-600   

1984128日,麥當勞正式登台,這一天是台灣人永誌難忘的日子,最好,能夠放假一天好好紀念。因為,從那天起,台灣人吃東西的口味和習慣,有如波音客機般迅速改變,食物不怎美味的麥當勞,成為台灣人獎勵小孩的最佳去處,麥當勞提供貼心的「得來速」服務,把車開進車道,對著窗口點好事先設定好的套餐,付錢,下個窗口領漢堡,不必下車,沒有停車問題,車還沒開到出口,漢堡已經吃完,剩下沒氣的大可樂,丟了也不可惜。台灣人從口味、思考到行為,完全被「速度」、「效率」駕馭。男女認識後,在第九個月,蹦出個仔仔,一點也不奇怪,這是速度,也是效率,我的大學同學小姐和她光鮮體面、有身份、有地位的男朋友-豬王子,認識第一個月後,住在一起,明顯地,速度和效率落後一般標準。

在豬王子原因不明被打入土城大牢,小姐陷入進退維谷,獨守著地段好、風景好的小豪宅。這種生活有「權利」,也有「義務」,權利是,明正言順不必付房租,義務是,基於人情義理,必須定期到牢裡,探視豬王子。這下好了!!!!小姐不愛陰森森的地方,小姐不愛穿制服的地方,小姐喜歡有水晶吊燈的地方,尬尷了,小姐不知道跟豬王子聊什麼?

在小姐和豬王子相知相戀9個月,剛開始,他們愛聊如何「平步青雲」,接著,他們喜歡道各自「圈子」裡的八卦是非,後來,他們喜歡長舌「我的」朋友間的恩怨情仇,怎知?他們不停加速、趕進度,講求效率,9個月轉眼飛逝,來不及深入認識彼此,現在,相對二無言。

雙腳陷入流沙,大概就這種感覺吧!!!不能掙扎,要不然沉更快,又抓不到拉起自己的力量,小姐無法壓下心裡的不安和恐慌。這時,小姐需要她的101個「朋友」,嗚嗚嗚.....也就是「我」,小姐知道手機行不通,她試了emailLINEWhatsapp,甚至傳真,我始終是人間蒸發了!!!最後,她使出絕招,打電話給我爸媽,請我爸媽務必「押」著我,回電給她。

這種電話,沒什麼好回,反正,聽小姐在那哭夭,她有多可憐,她有多悲慘....她有多麼「幹」!!!原本計劃用最快速度結束這通電話,誰知,千不該、萬不該,聽到小姐語氣中,帶著一絲絲的無耐,不由心生同情,順口說:「星期六,跟我們去爬山吧!!!」。我打的如意算盤是,在一群又吵又鬧的朋友相伴,傲氣十足的小姐,絕對像隻昂首的豬,她會撐著嚴重磨損的膝蓋,闊步向前,不會隨便聊她的困境。

星期六,看到小姐,只有一個想法,小姐永遠是小姐,小姐那張臉,激發我無釐頭的幻想,我想著,我擁有大把鈔票,一早不必趕著出門為五斗米折腰,我可以用30分鐘,小心描著又細又長的眼線,可以再用30分鐘,刷著又捲又翹的睫毛,從任何角度看我這張臉,除了「完美」,用任何字彙是無禮冒犯,真是讓人啼笑皆非,不過是爬山,非把臉搞成這樣?!

小姐,這個人不是一般「凡人」。一般人會煩惱坐在牢裡的男朋友,沒心思畫眼線,一般人爬山,不會打上厚厚的粉底,不過,她承受的壓力超越一般人。或許是壓力吧!!!她放棄在人群中不停自拍的嗜好,跟「我的」朋友互動起來,她們聊到小姐苦不堪言的現狀,在上坡,正喘不過氣,聽到朋友米莉建議小姐:「啊!!!這問題很簡單!!!先救出妳的王子,再來,大家想掰掰也OK!!!」,哈......是在練蝦米肖話?在神穩少女中,千尋能夠承受千辛萬苦,救出貪吃的父母,是因為,她心中有「愛」,從小姐那張完美的臉,肯定一件事,小姐對豬王子心中沒愛,少了愛的支撐,小姐哪來勇氣和毅力救出豬王子呢?

糟了,小姐的腦袋被嚇壞了,她認真考慮「救」豬王子這件事。她語氣多了平時少有的真誠問米莉:「自從他坐牢,我們連話都搭不上,如何聊到「救」這件事呢?」,米莉有智慧的說:「先跟王子聊聊,他,為什麼喜歡妳?」,現在的太陽,可以把人烤乾,卻不自覺冒冷汗,米莉天真的可以,官,有個習慣,千錯萬錯,永遠是別人的錯,要是,小姐發現「救」豬王子這件事行不通,她會將矛頭指向誰呢?馬上出手,喘著氣大叫:「自己造的孽,自己擔,米莉,少理她。」。聽到我的叫聲,這群朋友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,這一道、一道不解的眼光,有如利箭直穿我的心,箭尾還掛著吊牌寫著:「哪來這麼無情的人??」。

我不是無情,也不是無義,而是,現在的小姐像鼻涕,用力甩,不小心會黏在衣服或手臂,起檬季瓦綠。小姐甩不得,我必須思考,如何用「衛生紙」將小姐包起來?將她可能帶來的災難降到最低?將她帶入人群,恐怕失策,所有人會因為小姐,暴露於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,小姐,是我的業,自己必須擔。

隔了一周,小姐又頂著濃妝來到登山口,她發現只有我們倆時,臉上閃著少有的失落,小姐畢竟是小姐,再殘酷無情的打擊,她的求生意志是堅不可摧。小姐打開話匣子,聊著上周探訪豬王子,二隻蠢豬的對話,無法吸引我的注意,我神遊在太空,偶爾回到地面,斷斷續續聽到小姐遙遠聲音說著:「看著推著小平頭、穿著囚衣的王子,嗯嗯….好陌生...................如何問一個陌生人喜歡、不喜歡我的問題呢?」,實在懶得理她。

又隔了一周,小姐的濃妝依舊,一見面,她按耐不住,馬上聊起王子:「我還是鼓起勇問他,為什麼喜歡我?」,叭ㄅㄨ,當官的,哪個臉皮不厚?那需要鼓起勇氣,聽這種虛幻、不切實際的話,我全身有氣無力,敷衍問:「他怎麼說?」,正打算潛入外太空,耳邊響起小姐咯咯的笑聲:「王子說漂亮女常過於軟弱,我是少數又漂亮、又勇敢,無論遇到什麼事情,可以好好活下去。」,嗯嗯冷處理,看她會不會閉嘴,小姐了不起,她的嘴沒停過:「不可否認,我們有著疏離的陌生感,他轉了轉他送我的卡地亞手環,然後,碰碰我的手,嗯嗯….不知道為什麼?頭一次感受到,他手掌的溫度。」,哇哩勒....演到哪一齣了,床不知滾了幾百次,「第一次感受到,他手掌的溫度…….」,我來自古代,無誤,無法理解現代人超快速度、超有效率的速食愛情。

又隔了一周,小姐的妝一樣完美,見面後,她已經開好機,準備……我正漫步太空,突然如夢初醒,小姐跟豬王子再這樣聊下去,救出王子應該是在我百年之後。再說,現在的平靜,是「各方」人馬按兵不動,私底下,驚濤駭浪吧!!!不想被狂浪打到七暈八素,我必須振作,想辦法脫身。於是,以教訓小孩的口吻告訴小姐:「人與人相處是互相的,難道,王子不想知道妳對他的感覺嗎?」。如果,小姐回答:「沒什麼特別的感覺。」,我一定會把她踹下山。

又是一周,又到聽取小姐匯報的時間。小姐詳細描述,她如何將話題引入「她」對王子的感覺,她的陳述混雜,我直接切入問:「他怎麼回答呢?」,小姐跳躍又開心地說:「我們聊到他的光頭,他說國中時,他的大光頭很有型,是學校風雲人物,他說:「不信,帶妳回老家,翻開國中畢業紀念冊,妳就知道我多有型。」。」,這是什麼屁話呢?重點在哪?誰有時間陪她繞圈子?

坐牢有二種,豬王子被關在土城,是有形的大牢;我和小姐困在一起,是無形的大牢,其實,我比小姐更絕望,等各路人馬準備就緒,我如何在激戰的槍淋彈雨中,全身而退呢?

小姐講著:「我和王子約好了,等他離開土城,我們要一起回他老家。」,小姐帶著微笑,接著說:「我要離開時,王子轉了轉我左手的卡地亞說:「記得我們的約定。」。」。人在絕望之中,會急躁做些儍事,我脫口而出:「這一天是什麼時候呢?妳可以自己先去他老家看看呀!!!」。正常人應該不會有這種建議吧!!!去看了王子的老家又怎樣呢?沒想到,小姐點頭,同意到淡水走走,陪陪豬王子的父母,嗯....對於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,確實是相當大的妥協。

跟一個人認識9個月,住在一起,沒見過他的雙親,沒去過他老家,扯不扯,這就是得來速愛情。耗了一個星期,小姐才說服豬王子點頭,打電話通知他爸媽,小姐即將到訪,說到這,王子的成長背景是謎?他蹲大牢1個半月,他家人必定痛徹心扉吧!!!他剛出事時,他的女朋友、同事、同學輪流出現在電視,他的家人呢?搜索著記憶,不記得他父母的長像,也不記得他們曾拿著麥克風說了什麼話,只記得一對和善、哀傷的老夫婦,戴著帽子、低著頭、口戴口罩,整個事件像個肥皂劇,但是,這一幕有著讓人不捨的感傷,套句好朋友小e的話,在豬王子生命中,要有什麼是真的,應該是他的父母親吧!!!

小姐形容王子父母:「看起來很單純、善良,很難跟時尚、世故的王子連在一起,他們很擔心王子,相處的幾小時,他們愁眉苦臉,不時打起精神,禮貌地招呼我。」,嗯嗯....一個小孩從小到大是父母的驕傲,現在蹲大牢,對父母來說,是深沉的痛,小姐說:「王子老媽說,王子國中時,家裡住在靠近金山,王子考上台北高中,他們才搬到淡水。」,小姐和王子的爸媽一起翻了王子國中畢業紀念冊和幾張家常照,頂著大光頭的王子,確實很有型,後來,王子的爸媽開著車,帶著小姐回到金山繞一圈,也到王子曾經就讀的國中,可惜,大概10年前,學校廢校,改建成納骨塔。

小姐笑著說:「不過,蠻有趣的,王子國中的學號是449419,同學喜歡叫他是是狗是小狗。」,有趣點在哪呢?整個事情別說進展,完全打了死結,我要怎麼脫身呢?

小姐認識王子9月個,在王子被打入大牢後,才開始認識他,3個星期前,小姐才感受他手掌的溫度,現在,才知道他國中的綽號,速度、效率跟愛情的關係,是這麼的微妙,得來速愛情,欸.....是不是跟麥當勞一樣呢??點著事先設定的套餐,口味一致,沒有驚喜,說不上好吃,只能湊和湊和填肚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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