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母親無論活的多麼痛苦沮喪,如何看破人世紅塵,在她遇到兒子和陌生女孩一起逛夏日祭典,還是會引起她的注意與好奇,也會想多認識這個女孩,深見媽媽第一次遇到與洋貴併肩同行的雙葉時,持有相同的想法。
深見媽媽在賣場巧遇雙葉,儘管與徵信社見面讓她心情低落,她仍不忘抓住機會多認識雙葉,於是,她邀請雙葉一起打保齡球,她們開心度過一下午,天南地北閒聊,有時輕鬆笑鬧。在離開球場後,她們回到洋貴的船屋烤玉米,剛走進家門的洋貴,尋著笑聲走到廚房,發現正手忙腳亂的二個人,這樣的景像讓他目瞪口呆。
在深見媽媽以為雙葉是兒子喜歡的女孩時,就算對雙葉很陌生,不忘愛屋及烏多喜歡她一點,還不知雙葉真實身份的深見媽媽,和她相處融洽,可以與雙葉分享和女兒的過去,會主動告訴雙葉她藏在心中的恐懼。想想,那天下午,文哉如果沒有殺了亞季,洋貴和雙葉長大後,或許會相遇成為朋友,深見媽媽會像現在這樣,在家招待洋貴的朋友,大家會因為小事笑著,但是,人生有些面像是冷酷無情,因為「如果」是不存在的假設。
深見媽媽和雙葉見面次數不多,互動卻很自然,不難看出她打從心裡喜歡雙葉,但是喜歡的前提,必須雙葉與三崎家一點關係都沒有。深見媽媽發現雙葉的身分後,再也笑不出來,她再次看見與洋貴一起步入家門的雙葉,眼中堆滿了怨恨,雙葉也因此倉促離開,洋貴理性的告訴媽媽:「殺害亞季是文哉,不是三崎一家人,也不是雙葉。」,但是,只要牽扯到女兒被殺的事,媽媽很難理智也很難平心靜氣。
洋貴說的話,媽媽都懂,身為一個被害者家屬,媽媽的心情,洋貴懂嗎?為什麼別人家女兒可以快快樂樂長大,自己女兒卻只活了7年,如果老天爺不公平對她,要她如何公平看待雙葉呢?她請徵信社騷擾三崎家,因為雙葉是三崎家女兒而討厭她,是合情合理且天公地道。
雙葉到船屋找洋貴,再次遇到深見媽媽,她低著頭不敢進屋內,看到站在屋外的女孩,深見媽媽心軟了,她堅持要雙葉進來。雙葉告訴深見媽媽,她遇到哥哥,發現哥哥對殺害亞季沒有一點悔改或反省,她想來告訴洋貴。她不敢抬頭看深見媽媽,口中不停向她抱歉,傷心和絕望壓在心上,雙葉牢不可破的防衛因此潰堤,她告訴深見媽媽:「有些事明明不可能發生,我卻幻想著,或許,可不可能,可不可能會有奇蹟。」。
深見媽媽知道,她可以大聲怒罵雙葉,也可以冷淡不理睬她,雙葉不會有任何怨言,因為過去15年,已經殘忍教會女孩認命,她學會接受外界無情的對待,深見媽媽看著這個絕望的女孩,想起洋貴的話:「殺害亞季是文哉,不是雙葉」,就算她心裡仍有怨氣,這女孩又做錯什麼?她為什麼要毫無條件接受眼前的一切呢?很多事情她無法持平以對,但她沒理由將怒氣全發洩在這女孩身上,她鎮定的問:「什麼事情?」。
雙葉:「哥哥回到家,家裡5個人有說有笑的情景。還有,什麼時候,什麼時候和洋貴,能擁有打從心裡笑出來的日子,明明是絕對不可能的事,哥哥也絕對不會被原諒,對不起,不應該抱持著這樣的幻想。」。
聽著雙葉的幻想,深見媽媽心情充滿矛盾,臉上有著難以解讀的表情,她告訴雙葉:「想變的幸福一點,這樣想是沒有錯,無論是妳,或是洋貴,並不是永遠都不能擁有幸福。因此,為了擁有幸福,妳和洋貴要好好想。」。
深見媽媽看著這個看似軟弱,卻堅強無比的女孩,平靜地說:「二個人一起想想彼此的幸福。洋貴能讓妳幸福的方法,妳能讓洋貴幸福的方法。」。
雙葉小聲的說:「我想幫洋貴買雙鞋和襪子,洋貴一直踩著鞋的後跟走路,穿些顏色很怪的襪子,還有,我想做飯給他吃,洋貴喜歡吃什麼呢?」。
雙葉想為喜歡的人做些什麼,她瞭解,雙葉不敢前進的理由,她也明白,望著這個女孩,她瘦弱身上被扣上沉重的枷鎖,青春被無情剝奪,她心疼告訴雙葉:「謝謝妳,謝謝妳這麼為洋貴想,雙葉想要洋貴為妳做些什麼呢?」。
雙葉低著頭很小聲地說:「沒有,嗯….什麼都沒有。」,深見媽媽:「怎麼可能都沒有呢?」,雙葉:「沒有...真的……..」,深見媽媽望著雙葉,想起自己的女兒,如果亞季一輩子要背負如此沉重的責難,想到這,她的心不由的糾在一起,雙葉做錯什麼呢?她看著雙葉說:「那就先放在心裡吧!!先放在心裡,要相信洋貴。」。
文哉又重傷果園主人的女兒,原來就低著頭的雙葉把頭壓的更低,深見媽媽看著心神不寧、食不下咽的雙葉,她很想知道雙葉為誰擔心呢?三崎爸爸?文哉?洋貴?雙葉回答:「是被害人。」。
與雙葉多次短暫相處後,深見媽媽知道她是一個個性單純,心思縝密,很為別人著想的好女孩,她大可撇開一切,一走了之隱姓埋名過日子,她不必回頭告訴洋貴,文哉不知悔改。現在文哉又犯下重傷害罪,雙葉只會吃更多苦頭,承受社會更無情的指責。
為了找妹妹,文哉走進深見家船屋,深見媽媽一眼就認出他是誰,15年不算短,過去的每一天,像是燒紅的鐵重重烙在她心上,她激動拉著文哉說出她一直想說的話,她大聲的問:「為什麼?為什麼殺害亞季?」,文哉的答案讓她心碎:「我拿著鐵錘想去破壞通往三日月湖小路的門,沒想到遇到亞季,我們邊走,她邊說了佛蘭德斯的故事,最後她說:「尼諾不應該被生下來。」,於是,就拿著鐵錘將她殺了,當她浮在湖面,臉上帶著微笑,很美。」。深見媽媽忍不住瘋狂打著文哉。
她長久以來的疑問,文哉親口解開,答案讓她心情波濤洶湧,她有著無法壓抑的憤怒,也有無奈,殺人犯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凶神惡煞,是個無可救藥的病人,她可以恨壞人,也可以氣心狠手辣的歹徒,要她如何恨一個精神狀況有問題的人呢?她只能為女兒的遭遇感到無奈。
在跟文哉扭打之後,深見媽媽起伏的情緒慢慢靜下來,她仔細回憶這15年的點點滴滴,想著她的三個孩子,小女兒很不幸7歲就遇害身亡,她很自私,任由自己沉溺痛苦之中,無法分神擔心另外二個兒子,兒子們很乖也很體諒她,小兒子已經成家立業,長子洋貴像個離群而居的隱士,孤單的活在自己的世界。女兒離開她是事實,和她活在相同世界還有二個兒子,二個她無力用心照顧的兒子。
亞季的死,深見家體會人生的殘酷,兒子們不僅失去妹妹,同時也失去家庭溫暖,爸媽各自懷著憂傷,每個人各有心事。老天爺對亞季不公平,才7年就結束她的人生,但對深見家其他人又何嘗公平呢?
亞季被殺害,固然讓媽媽寢食難安也了無生意,她也看到,洋貴因為內疚而自我放逐,雙葉無法抬頭做人,連幫自已喜歡的人做些小事,都稱為「幻想」,這二個孩子是無辜的,卻承受痛苦的壓力。
很多事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,至少要開始學著放下,不然,其他孩子們會繼續活在痛苦中,活著的人天天煎熬過日子,對死去的人又能彌補些什麼,如果她不試著放下,其他的人更是放不下。
深見媽媽找到三崎家人,她聽到三崎媽媽承認:「在過去15年,一直怨恨著妳活過來。」,她知道加害人家屬不會因為時間經過,就若無其事的生活,亞季的不幸影響二家人,她不想因為怨恨,讓孩子們無法擁有幸福的將來,於是,她告訴三崎媽媽:「知道妳15年來都很痛苦,我就放心了。現在我終於鬆了一口氣,我也活的不像個人,我現在仍然覺得無法原諒你們,但是今天看到雜誌上妳們的照片,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種感受,不可思議的感覺,或許和我的大兒子,洋貴和雙葉見面時一樣的感受,和他們倆個一樣的心情。我們無可選擇的成為被害者家屬和加害者家屬,我們搭上了同樣的運命之船,再也下不來,那麼,我們應該要一起,考慮未來的路該怎麼走。」。
放下不是簡單的事,也不是短短幾天就可以做到,深見媽媽知道她必須慢慢放下,為了亞季,為了洋貴,為了耕平,為了小孫子,也為雙葉,唯有如此,這些所愛的人將來的路,才能繼續走下去。